文徵明86岁行书手卷《自作诗十六首》书法长卷

文徵明86岁行书手卷《自作诗十六首》，31×464cm。来源：嘉德春拍。

此卷文徵明自作诗，皆写故里家山，江南秀色。书法一如其人其诗，遒美劲健，处处不离法度而洒脱自如，功力与意趣俱足。当时，他已八十六岁高龄，犹能洋洋洒洒数百千言一气呵成而绝无懈笔误笔。可见其艺术与人生都已登上极高境界，堪称中国艺术史的一大奇迹。

春日游石湖愣伽寺清阴夹道树交加，三月江村处处花。野饭初烧燕来笋，山僧争荐雨前茶。烟霏草色沧波远，暖送莺声翠柳斜。白首不教孤胜赏，新年三度醉楞伽。

初夏虎丘悟石轩燕集分韵得清字碧山收雨绿阴成，白苎翻歌夏意清。春事不嫌三月尽，胜游刚喜四难并。品泉有客追鸿渐，悟石无由问道生。斜日满原松影乱，可中亭上按箫声。

九日吴山登高次海峰韵山摇古翠落清觞，风散晴烟入莽苍。潦水收来秋浦净，暮云飞尽楚天长。野翁短发羞吹帽，士女兰舟竞采芳。老去未忘千仞兴，振衣聊复上层冈。

微风漠漠淡晴晖，又见江南白雁飞。出郭尘埃原自少，经秋乐事未应稀。高情每约看花伴，把酒时寻旧钓矶。满目湖山莼菜紫，争教张翰不来归。

月夜登惠山惠麓山前夜泊船，兴来还上碧云巅。月临突兀松间殿，风送潺湲竹外泉。剩有笙歌惊宿鸟，不教钟梵扰乘禅。不愁此地山灵笑，只恐明朝作话传。

袁鲁仲邀游横塘列岫楼，余自胥台没，数年不登此楼矣！故人湖上有高楼，十载清樽续旧游。飞翠窗中仍列岫，片帆天际见归舟。依然绿树啼黄鸟，无赖青山笑白头。不尽阿戎淹恋意，渚云江草两悠悠。

是晚过行春桥看月行春桥上月娟娟，杜若州西宿画船。万镜不波天在水，四山沉影夜如年。已知世事皆身外，肯着闲愁到酒边。宛转清影出林表，晚烟依约正苍然。

承诸友见和再叠二首横塘西下彩云楼，千里风烟入卧游。词客曾吟梅子雨（贺方回词”梅子黄时雨”正此处也），野人今驻木兰舟。春声柳外调莺舌，山色云中见白头。樽酒相看聊一笑，十年前事付悠悠。

轻波摇月弄婵娟，人拥笙歌月载船。月与湖山增胜概，人看光景惜流年。白沙断渚眠鸥外，青霭长云落雁边。酒醒不嫌归棹晚，蘅皋暮色更苍然。

虎丘观雨海涌春岚湿翠鬟，生公台下雨漫漫。风回阴壑奔泉黑，云锁苍池剑气寒。净洗尘氛开绝境，不妨烟霭是奇观。诗人自得空濛趣，悟石轩前独倚阑。

天池沧池一亩浸云根，旧说青莲已不存。曾是金仙飞锡地，何如玉女洗头盆。动摇碧落涵空镜，颠倒青山落酒樽。秘记不传谁度世，十分清胜属空门。

九日雨中虎丘登高何处登高写壮怀，生公说法有遗台。漫修故事携壶上，不负良辰冒雨来。应节紫萸聊共把，待霜黄菊故迟开。白头八十三重九，竹院浮生又一回。

又次陆子传白头扶病强登楼，惨澹时光属蓐收。尽日倚栏黄叶雨，临风把酒菊花秋。弱云狼藉千人坐，急溜奔腾万壑流。陶令归来遗世事，崎岖时复一经丘。

南峰寺支硎南下转层冈，曾是支公古道场。故物只应余水石，后人犹与护松篁。苔侵琬琰苍龙暗，花拂罘罳绀殿香。未得逢僧片偈，一声清梵出云长。

支硎道中路转支硎西复西，碧云千磴石为梯。群峰绕出穹隆外，绝壁回看岝㟧低。午焙送香茶荈熟，春风酿冷麦苗齐。怪来应都无暇，触眼风烟费品题。

三月韶华过雨浓，暖蒸花气日溶溶。菜畦麦陇青黄接，云岫烟峦紫翠重。一片垂杨春水渡，两厓啼鸟夕阳松。晚风吹酒篮舆倦，忽听天平寺里钟。

题识：乙卯三月廿又五日书。徵明时年八十有六。